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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名流召回的問題,我們搜遍了碩博士論文和台灣出版的書籍,推薦唐‧德里羅寫的 ZERO K 和湯晏的 蔣廷黻與蔣介石都 可以從中找到所需的評價。

另外網站三造共和段祺瑞:清末民初影響政局的天平 - Google 圖書結果也說明:署直隸總督張樹聲命令吳長慶率淮軍六營前往朝鮮平亂,幕府名流張謇等人推薦袁世凱任 ... 正好在這個時候,清總理衙門希望聽取關於朝鮮形勢的報告,便奏準將袁世凱召回。

這兩本書分別來自寶瓶文化 和大塊文化所出版 。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 台灣文化及語言文學研究所在職進修碩士班 陳龍廷所指導 簡鴻綿的 人的延伸─報馬仔的臺灣口頭文化研究:以布袋戲《儒俠小顏回》為例 (2010),提出新名流召回關鍵因素是什麼,來自於報馬仔、媒介、口頭文化、延伸、加強作用、臺語文。

最後網站[閒聊] 賣不動才召回,真的是神操作PTT推薦- biker則補充:等炸鍋了,保固也過了,現在召回,不知道是什麼神操作? ... 大家都知道新名流和KRV深陷熄火門的問題(KRV問題更多),到現在都處理不了,鐵粉要喊個案也 ...

接下來讓我們看這些論文和書籍都說些什麼吧:

除了新名流召回,大家也想知道這些:

ZERO K

為了解決新名流召回的問題,作者唐‧德里羅 這樣論述:

這世界,每個人都病了。 我們對死亡有多恐懼,就有多癲狂! 唐‧德里羅給所有人類的一記當頭棒喝!   這部小說,是一柄閃著寒光的利刃,輕輕挪移近我們的脖子。   我在我的跛腿中看見自己,也在我培養這跛腿的方法中看見自己。   但每回父親帶我參觀自然史博物館,   我便會把跛腿殺死。   億萬富翁羅斯正祕密投資一項驚人的事業──將人「冷凍保存」,直到未來不治之症找到治療方式,人們再從沉睡狀態甦醒過來。他患重症的年輕妻子,成了實驗者,而當妻子做了這決定後,羅斯也決定追隨。   只是,當與前妻所生下的兒子傑佛瑞的出現,卻動搖了羅斯。   羅斯在傑佛瑞13歲那一年離家,從那一刻起,傑佛瑞咬著舌

頭說話,拖著腳步走路,把頭中間一片頭髮由前到後剃光。傑佛瑞說,他是他父親個人的反對者。   心懷對兒子的愧疚與愛,羅斯會踩煞車?還是永生不死的欲求,會驅策羅斯踏上「冷凍保存」之路?   我們對死亡有多恐懼,我們就有多癲狂,而當死亡愈是逼近,我們為了逃避死亡所願意付出的代價,比起死亡本身,往往更令人瞠目結舌。   在這部美國當代文學巨擘唐‧德里羅最新創作的小說裡,一再揭示著毛骨聳然的事實──人類,本身就是一個恐怖的世界,而當我們完全成為自己欲望的囚鳥時,不待全球愈來愈頻繁的災難與恐攻,我們早已讓自己滅頂。 本書特色   ◎繼鉅作《白躁音》、《毛二世》、《身體藝術家》之後,唐‧德里羅最新

諷喻人類生存恐懼與無盡欲望的警世力作。   ◎亞馬遜網站2016年五月好書。   ◎「於是我們在《ZERO K》看到的是:   一、一個卡繆筆下的疏離異鄉人……   二、漫遊在卡夫卡式的奇詭城堡裡……   三、用貝克特式的語言觀察敘述……   四、叩問著菲利浦.K.迪克的疑惑……   五、時不時冒出波赫士那樣般靈光……」──賀景濱   ◎「這本充滿冷感的小說中唯一的溫情就是兩父子重逢的對話和幽默,但是他們很快就產生分歧。傑佛瑞沒有辦法認同作為時代勝利者的父親羅斯,但是同樣沒有辦法改變父親自我冷凍的決定。兩父子之間南轅北轍的世界觀正是《ZERO K》這部小說最強的張力,亦是其中一個最大的看

點。──宋子江(香港嶺南大學人文學科研究中心研究統籌主任) 名人推薦   賀景濱(小說家)專文推薦。 本書重要書評   ◎在這部充滿思考性的小說底下,唐‧德里羅偷渡了一個令人心碎的故事──一個兒子試圖跟父親重新連結的故事。──《出版人週刊》   ◎唐‧德里羅的新作《ZERO K》令人低迴不已,可說是自從一九九七年驚人的大師傑作《地獄》之後,最有說服力的作品,也是一部將自己與《白噪音》區隔開來的作品:其沉鬱而冷靜的未來主義風格,讓他的早期作品顯得像是諷刺性的黑色喜劇……這些年來,在唐‧德里羅的小說中出現過的所有主題,不管是從科技和大眾傳播媒體帶來的誘惑,到金錢的力量,以及對混亂的恐懼…

…皆貫穿交織於這部小說中。──角谷美智子(《紐約時報》書評家)   ◎對於長期關注唐‧德里羅的讀者來說,《ZERO K》是一本最神祕,最感動人心,又最有回饋的作品……你完全無法預期這部小說會如此深深打動你。讀完這部小說後,我既震撼,又深覺感激。──約書亞‧費瑞斯(小說家,《紐約客雜誌》專欄作家) 作者簡介 唐.德里羅 Don DeLillo   美國四大名家之一,多次獲提名諾貝爾文學獎且呼聲極高。他也是「美國藝術與文學科學院」院士,迄今已出版十餘本長篇小說和三本劇作,另著有諸多短篇小說和隨筆。有評論因他對後現代生存境遇的描繪,而稱他是「另一種類型的巴爾扎克」。   唐.德里羅於19

36年出生在紐約一個義大利移民家庭,童年時隨父母遷居賓州。大學時期學習神學、哲學和歷史,但他並不喜歡學校生活,倒是從現代派繪畫、爵士樂、歐洲電影和格林威治村的先鋒藝術獲得樂趣和教益。1958年大學畢業後,唐.德里羅就職於一家廣告代理公司,並在業餘時間從事文學創作。   他的小說先後獲得「哥根哈姆獎」、「美國藝術與文學科學院文學獎」。1985年出版的《白噪音》,是他奠定文壇地位的重要作品。此書不但摘下該年度的「美國國家圖書獎」,入選「時代雜誌100大小說」,更被譽為美國後現代主義文學最具經典性的代表作。學者馬克.奧斯蒂恩稱譽此書為「美國死亡之書」。   1989年,唐.德里羅突發奇想要寫何梅

尼,1992年,他便以這部名為《毛二世》的小說榮獲「國際筆會/福克納獎」。而後在1997年,他出版一部八百多頁的巨著《地獄》,描繪了二十世紀整整後半個世紀的美國社會,對美國和世界文壇産生了巨大的震撼。這部作品不同於其他議題嚴肅的小說,很意外地,成了國際第一暢銷書。   唐.德里羅的作品所造成的影響力是全面性的,不僅大學課堂講授他的《白噪音》,當今許多美國名家以他為師,流行歌手寫歌稱頌他,保羅.奧斯特更將《巨獸》及《沒落之鄉》獻給他以表崇敬之意,而英國文學大師馬丁.艾米斯則推崇他是「美國當代最偉大的作家」。他的著作已跨越了時間與地域的藩籬,在數十年來,始終緊貼著現代人的生活脈動且影響了無數讀者

;而唐.德里羅這個名字,亦將會永遠屹立在世界文學史的不朽地位。 譯者簡介 梁永安   台灣大學哲學碩士,譯有《最終點》、《老年之書》、《毛二世》、《李維史陀──實驗室裡的詩人》、《大都會》、《如此燦爛,這個城市》、《此刻》、《身體藝術家》、《小天使艾絲梅拉達》、《來自深淵的吶喊──王爾德獄中書》等。 推薦序 如何享用唐‧德里羅 賀景濱(小說家)   或者意識,或者無意識,我們一生,所做所為,隱隱約約,都在為死亡做準備。   唐‧德里羅在他最新的小說《ZERO K》裡,則以更簡潔的句子宣告:      人人都想擁有世界末日。   為什麼?   再用一句唐‧德里羅的話來說,那就

是:   難道迫在眉睫的死亡,不是最能鼓勵最深的自欺嗎?   所以,唐‧德里羅以八十高齡完成的這部長篇小說,是談論死亡之書嗎?的確,歐美有些書評把它當成一個老人在黃昏時對死亡的冥思。但死亡有什麼好談論的。我們的語言只能想像死亡,想像地獄或天堂,我們的語言根本無力談論死亡。唐‧德里羅當然不會掉入這個陷阱。這書描繪的,其實是人面對死亡時,會做出何種怪誕行為的末日景象。就像有人為了避免乳癌,會先割除乳房;有人為了永生,會先自行冷凍。   故事從羅斯.洛克哈特這個億萬富翁的奇謀開始。他在哈薩克斯坦的某處沙漠,創建了神祕又龐大的地下碉堡,專門用來「深層冷凍」那些得了絕症或是企求永生的人體,以等待未

來生物科技的救贖;甚至,期待奈米科技會讓那些解凍的細胞得到更強大的力量。   熟知唐‧德里羅的讀者不難看出這位羅斯的原型,八成來自富可敵國的索羅斯。唐‧德里羅經常拿社會名流做為他小說人物的原型。例如《毛二世》裡那位萬人擁戴的教主,顯然來自統一教的文鮮明。又如《身體藝術家》裡那位探討身體極限和想像的女主角,總是讓人一再想起瑪莉娜.阿布拉莫維奇。就連短篇小說〈錘子與鐮刀〉,德里羅也不忘拿史上最大詐財案的主角、前納斯達克主席伯納.馬多夫來開刀。   還需要更多佐證嗎?這十多年來,我們看到多少矽谷的富豪,毫不猶豫地投擲大把錢給生物科技。所謂深層冷凍、低溫保存,分明就是超級富豪追求永生的遊戲。我們不

會把這本作品錯看成未來主義的科幻小說,但把埃及的金字塔搬到矽谷,我們看到的是沙漠裡地下碉堡的反諷。   是的,對照與反諷。雖然唐‧德里羅的文風一向以曖昧難明出名,但我們可以確定的是,這本小說的結構是以對照形式的反諷構成的。書中提到四次死亡事件,正是兩兩對照的的明證。先是羅斯摰愛的年輕妻子、考古學家阿蒂絲的死亡,對照的是被羅斯遺棄,甚至連名字都忘了的元配之死。一富一貧、一貴一賤,昭然若揭。其次是兩年後,羅斯受不了摰愛離去的孤獨,決定追隨阿蒂絲成為未來的木乃伊。此時的對照組,是我們的敘述者傑佛瑞,在無意中目睹了女友失蹤的孩子戰死烏克蘭的畫面。一老一少,兩人各自為了所愛(更精準地說,是為了自己愛的

意識型態),選擇並自認擁有了自己的世界末日。   類似的反諷和對照在書中屢見不鮮。羅斯的姓Lockhart(心房上鎖?)是反諷,阿蒂絲的名字Artis也是反諷,而考古學家選擇成為明日的木乃伊,本身就是最大的反諷。十三歲的傑佛瑞在做三角函數時,被父親羅斯遺棄;與此對照的是傑佛瑞女友領養的小孩,最終還是遺棄了自己的養父母。細心的讀者還會發現,大放厥詞的史丹馬克兄弟與沉默的「僧人」是對照組,書中上半部描述的服裝人偶,到了下半部被人體標本取代,也是一組對照。最後,傑佛瑞在紐約街頭發現了一個像身體藝術家的神祕女人,我們似乎看到瑪莉娜.阿布拉莫維奇又陰魂不散回來了。   從表面看,《ZERO K》的主

題仍是唐‧德里羅窮後半生關注的議題,洪水、地震、饑荒、戰火、恐攻,所有天災人禍的意象幾乎瀰漫全書。那是唐‧德里羅對現代社會的觀察。但一個作家的偉大,並不是來自他書寫的主題。讓唐‧德里羅脫穎而出成為後現代的大師,在於他不像一般的小說家專注於情節的策劃,或是經營角色的情感。   於是我們在《ZERO K》看到的是:   一、一個卡繆筆下的疏離異鄉人,他會把頭髮從中剃光,他永遠在對抗世俗的父親,他總是冷冷地看待親人和非親人的死亡……   二、漫遊在卡夫卡式的奇詭城堡裡,總是有數不盡的同樣式的房間,還有無止盡的長廊,以及隨時會突然垂掛下來的大銀幕,播放著放不完的死亡畫面……   三、用貝克特式

的語言觀察敘述,主角總是試著在為新出現的人物命名,或者為舊事物下新定義,意符和意旨完全斷裂了……   四、叩問著菲利浦.K.迪克的疑惑,冷凍之後的意識會存在於哪個階層?岩石在,但它們不存在?對一個死人來說,最悲慘的事莫過於死而不死……   五、時不時冒出波赫士那樣般靈光,「你們正在失去自主權,正在被虛擬化,被你們隨時隨地帶在身上的裝置虛擬化。在劫難逃。所有你們使用的編碼脈衝都在約束著你們……」   說真的,哪個熱愛唐‧德里羅的讀者,會在意他的情節精不精采,或人物生不生動呢?唐‧德里羅最讓人迷醉的,就是那些迷死人不償命的句子,那些三不五時就會跳出來撞擊你心房的句子,那些你忍不住想在旁邊劃線

做記號的句子。他很少採用意識流的手法表達角色的情感和思緒,他運用的是他獨家的「觀看」。書中有大半的篇幅來自第一人稱敘述者的觀看,奇妙的是在那冷冰冰的觀看底下,卻能讓你感到有一股情感和思緒在流動著。他觀看母親的死亡,父親的永凍,直到最後,他看到的是紐約摩天大樓正中央又圓又大又紅的落日,那輪讓小男孩敬畏到哭出聲的餘暉。但即使在通篇冷酷異境的腔調下,我們還是可以感受到他對生命、對家庭、對大自然的愛與不捨。   也許文化論者會把那些到處流竄的珠磯句子當做後現代的碎片。那是詩嗎?那不是詩。那是哲思嗎?那也不是哲思。那是散文詩與哲思的奇美拉(Chimera),是獅首羊頭蛇尾噴火獸的嵌合體。   所以閱

讀《ZERO K》的最佳方式,應是準備一杯精心濾泡的莊園咖啡,在緩緩降溫的過程中,細細捕捉那些捉摸不定的句子。因為,據說在降溫時更能嚐出咖啡的回甘。   然後那些高談後現代後殖民的人終將明白:我們最終的殖民主人,是死神。 後記 科幻與永生——導賞唐‧德里羅《ZERO K》 宋子江(香港嶺南大學人文學科研究中心研究統籌主任)   最近有科學家準備進行換頭手術的試驗,即把一個活人的頭切開,嫁接到另一個人的脖子上。如果他成功的話,人的身體不斷衰敗,甚至壞死都沒有關係。換頭科技可以幫人續命,這種科技的產生固然會讓人擔心人類會不會陷入倫理困境,但是科技能否逆轉生死有時的宿命?這個問題關係到人類命

運之休戚,無論是流行文化,還是嚴肅文學都難以繞過。近幾年,美國科幻電影如《機械姬》(Ex Machina)、《雲端情人》(Her)、《明日邊界》(Edge of Tomorrow)、《啟動原始碼》(Source Code)等等從不同面向觸及過這個議題。美國小說家也不遑多讓,二○一三年托馬斯•品欽(Thomas Pynchon)寫出了《放血尖端》(Bleeding Edge),而今年唐‧德里羅(Don Dellilo)出版了《ZERO K》。   品欽和唐‧德里羅分別成名於一九六○和七○年代,他們都是美國當代最優秀小說家,近年諾貝爾文學獎評選,他們都在賠率榜單上。雖然他們往往被貼上「後現代小說

家」的標籤,但是幾十年後,當他們在寫出文學教授、小說評論家和書評家都無法輕易下判斷的科幻作品,讀者不禁想問,「後現代」的前面究竟要加上多少個「後」字,才能體現兩位小說大師天馬行空的構想。品欽的小說愈寫愈厚,並以此著稱,據聞出版社甚至考慮過改換紙質來控制成本。而唐‧德里羅自從一九九七年出版《地下世界》(Underworld)之後,他的小說則愈寫愈薄,愈寫愈黑暗,愈寫愈冷峻,愈寫愈晦澀,今年出版的《ZERO K》還不足三百頁,有些嚴謹的書評家一讀再讀,仍沒有輕易下任何結論。   《ZERO K》的題材引人注目:「人體超低溫保存」,即通過超低溫保持技術,把絕症患者的身體保存在比膠囊旅館還要小的人體

膠囊裝置裡,以期有朝一日醫學技術能夠克服該絕症時,再將人體解凍並進行治療。我們在科幻電影中曾經看過許多試圖超越人類感覺時間,甚至超越生死的科技,例如宇航員可以在生命維持裝置中睡掉整個航程,而他們的生理年齡卻不會增長;人可以將自己的大腦信息轉化成數據,存在於數碼世界之中,又或者下載到另一具軀體。可以說,「人體超低溫保存」已並不是那麼新穎的科學構想。唐‧德里羅並沒有去深究倫理上的問題,而是將此原本不得已而為之的技術變成人類的選擇。   唐‧德里羅各部小說的內容互相穿插,形成斑駁多姿的小說世界。要談《ZERO K》,須從他出版於一九八五年的小說《白噪音》(White Noise)談起。《白噪音》的

敘述者傑克和他的太太芭蓓有一場頗為浪漫的對話。兩人在談論死亡的問題時,都願意成為先死的那位,而且他們給出的原因也是一樣的:他們都深愛著對方,無法忍受自己的生活中沒有對方的存在。兩人可說是一體兩面。日常生活中的情侶或者夫妻也會進行這種對話,如果一個人選擇後死,因為他不願意愛人去忍受失去摯愛的孤獨和悲痛,這又何嘗不是愛呢?諷刺的是,傑克在一段內心獨白承認,他自己不想先死,他真正想要的是兩人都能苦樂與共,長生不死。這在現實中當時是不可能的,而在小說中,傑克也沒有選擇,因為唐‧德里羅為這部小說設置了宿命:「所有的情節終於死亡」(all plots end in death),因此它的結局可以說是早已註

定。   《ZERO K》也講到一對恩愛的夫妻,羅斯和阿蒂絲。羅斯是億萬富翁,六十幾歲,身體健康,而阿蒂絲已病入膏肓,必須進行人體冷凍技術以暫時「保存」性命。與《白噪音》中沒有選擇的傑克不同,《ZERO K》的羅斯有了選擇的自由。他決定把自己也冷凍了,一方面他想要在無盡的黑暗和睡眠中陪伴自己的太太,另一方面他不願意一個人孤零零地面對妻子冷凍後的日子。冷凍在人體膠囊裝置裡的人都集中存放在一個叫「Convergence」的收集中心,大部分都是由於客觀原因而被迫冷凍的,而小部分自願被冷凍的人則放在一個叫做《ZERO K》的單位。   實際上,比起《白噪音》,《ZERO K》對生死狀態的探索讓讀者

更加覺得陰森可怖。一個人進入冷凍狀態,他就像進入一個最深層的無夢之眠,雖說保存了生命,卻又最接近死亡。只要沒有人拔掉插頭,那麼在這個狀態中,Immortality(永生)和Mortality(死亡)已經是同一回事,前綴「Im-」可有可無,又無法完全消失。科技既讓人觸碰到超越生死的界線,又無法讓人完全超越。人靜靜地躺在生死的界線上,與界線一同成就永恆。當然,這是筆者猜想的文字遊戲,但是這種解讀有更深一層的意義。「Im-」無疑會讓人想起「I’m」,即「I am」的縮寫,於是「我存在」變成一種模糊曖昧的狀態。筆者認為,這就是《ZERO K》整本小說所探討的核心。   如果唐‧德里羅單方面去寫羅斯,

小說就不會具有說服力了。羅斯故意召回他和前妻生的兒子傑佛瑞,並打算把自己的生意交給他,而傑佛瑞正是這本小說的敘事者。傑佛瑞是一個存在感極弱的人,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十分麻木,但是對身邊的小事情卻十分執著。他可以說是一個典型的在大時代中浮沉的小人物。選擇他做敘事者,或許是一招險著,例如他會執著於機場安檢諸如此類的小事上,並從中闡發一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讀起來有點像黑色幽默,但又不是完全如此。小說中最顯著的一幕莫過於他在紐約計程車上和女朋友滔滔不絕地講身邊「定義我們的小事物」(minor matters that define us),但是他說話的聲音又不得不被馬路上的車聲和電視螢幕上的新聞報導穿插

。傑佛瑞終究是個平凡的美國人,既服膺於時代,又不得不對抗時代,一個對抗現實的現實主義者。   這本充滿冷感的小說中唯一的溫情就是兩父子重逢的對話和幽默,但是他們很快就產生分歧。傑佛瑞沒有辦法認同作為時代勝利者的父親羅斯,但是同樣沒有辦法改變父親自我冷凍的決定。兩父子之間南轅北轍的世界觀正是《ZERO K》這部小說最強的張力,亦是其中一個最大的看點。羅斯帶著一種冰寒的浪漫情調試圖征服生死之限,傑佛瑞則維持一副尖刻的現實至上的面孔。三十多歲的傑佛瑞對現實的見解仍未夠深刻。其實再往下一步去想,他的父親羅斯進入冷凍狀態以後,就不再能夠被傑佛瑞所說的身邊的小事物所定義。羅斯不僅不能被定義,由於進入冷凍

狀態後便失去意識,這些小事物以及傑佛瑞的敘述根本無法對他生效。不是羅斯否定了現實,就是現實否定了羅斯。   《ZERO K》是一部典型唐‧德里羅晚期風格的作品。當然讀者也可以從科學哲學、女性主義、馬克思主義等角度去批評這部長篇小說對科學倫理的探究不夠深刻,幾乎無視女性的存在,資產階級玩弄尖端科技之不公不義,但是唐‧德里羅晚期風格就是一面多稜鏡,讀他的小說或許更不能被單一理論框架所限吧。 一 人人都想擁有世界末日。 我父親如是說。他站在大方格窗旁邊,地點是他的紐約辦公室(業務涵蓋私人財富管理、豪門財產信託和投資新興市場)。 我們正在分享一個罕有時刻,一個沉思時刻。他戴著的復古太陽眼鏡把黑夜

帶進了室內,讓這時刻更形完整。我打量辦公室裡擺設的各種不同抽象藝術品,開始明白他語畢後的良久沉默無關我或他。我想到他太太,我指的是第二任太太,那個女考古學家。她的心靈和油盡燈枯的身體很快便會按照原定計畫,漂浮進入太虛。 幾個月後,在半個地球之外,我回憶起上述時刻。我坐在一輛掀背式防彈轎車後座,兩邊的磨砂玻璃車窗都落了窗簾。司機穿著足球衣和運動長褲,髖部隆起一塊,明顯帶著傢伙。在崎嶇道路行駛一小時以後,車子停定,司機對領口的裝置說了些什麼。然後他頭向右後偏轉四十五度角,而我相信,這表示我應該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這趟行車是我的馬拉松式旅程的最後一程。車外的高溫嚇人一跳。我拿著旅行袋向前走出幾步

,然後站住一會兒,感到身體鬆懈開來。我聽見引擎發動聲,轉身觀看。汽車朝私人飛機跑道的方向開回去,是極目之內唯一正在移動的東西,過不久便會被大地或黯淡下來的日光或地平線吞沒。 我慢慢把四周打量了一遍。舉目都是鹽灘和碎石,除幾座低矮結構體之外,一片空蕩蕩。那些結構體可能是彼此相連,幾乎和漂白過似的地貌無法區分。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對我要來的這個目的地,我原先只知道它位處極其偏遠,其他一無所知。不難想像,當我父親站在辦公室窗邊說出那句話時,心裡是想著這片荒涼地貌和融合於其中的幾何形狀結構體。 他現在就在這裡,兩個都在這裡。我是說我的父親和繼母。我來,是為進行一次最短暫的探望和道一個不確定的再見。 從我

的位置,很難確定結構體一共是幾座。兩座、四座、七座或九座都有可能。但也可能只有一座,由一個中央部分相連著若干附屬部分構成。我把它想像為一個註定會在未來時代被發現的城市——這城市一應俱全、沒有名字而保存良好,由一個不為人知的遷移文化所棄置。

人的延伸─報馬仔的臺灣口頭文化研究:以布袋戲《儒俠小顏回》為例

為了解決新名流召回的問題,作者簡鴻綿 這樣論述:

正如早期車子為了肆應道路或靈活方便,車輪由四輪變為兩輪。人類的祖先南猿屬和人屬,也為了適應地球氣候和環境的變遷,演化出以兩足行走的直立姿勢,因而能空出雙手以採集、獵取更多的食物。因為食物的增加,也增加了腦容量,使得直立人得以成為自然界中前所未有的發明高手,有了多樣化的工具和武器及充分的肉類供食用,直立人才成為第一個能適應全球各種環境的人類祖先。比起工具,機器是一種過程的延伸或外展,工具延伸了拳頭、指甲、牙齒或手臂。輪子則延伸了雙腳的交替移動或連續移動,而印刷是第一個完全手工機械化的產物,它也打破了雙手移動的狀況,使手的移動變成一系列分離的步驟。這一系列分離的步驟,和輪子的旋轉一樣都是重複性的

。進入電的時代,通過電磁帶,不同動作的數碼,都可以在同一時間達到。因此和裝配線原則一樣,以系列分析的機械性原則也要告一段落了。這個時代,連做為腳延伸的輪子也正在成為過時的東西。和用筆書寫或印刷術,以及人退化後的腳指頭與飛機的機輪一樣,輪子正在文化中退居輔助的角色。而媒介可能一直都有下述三種意涵:其一,普遍的舊意涵是指仲介機構,或中間物;其二,指技術層面的意涵,例如將聲音、視覺、印刷等視為不同的媒介;其三,專指資本主義的意涵,在這個意涵裡,報紙或廣播事業──被視為像廣告之類的一種狹義媒介(媒體)。媒介被廣泛使用,是當廣播與新聞報紙在通訊傳播上,重要性與日俱增之時。做為人類延伸的傳播工具或媒介報馬

仔(Pò-bé-á)等符號,及其本身所傳遞的訊息內容,曾支配人類社會文化的變遷和發展,臺灣也不例外。通過農業生產方式的原型,建構「鬆緊模型」來重構人的延伸,以重新喚醒我們曾經有過的原初、有機口頭文化的部落記憶,並召回屬於聽覺的想像。

蔣廷黻與蔣介石

為了解決新名流召回的問題,作者湯晏 這樣論述:

蔣廷黻是第一流的近代史學者,也是一個傑出的外交家。 他從歷史的後台走向外交的前台,揭開了時代的帷幕。   蔣廷黻從小立志做大事,幼年在家鄉私塾讀四書五經,十歲時因科舉被廢除,轉學到湖南湘潭的教會學校,遇到恩師也是傳教士的林格爾夫人,後因她的幫助到美國念中學,1923年獲得哥倫比亞大學歷史學博士。學成歸國,先後在南開大學、清華大學歷史系任教,開始在學術界嶄露頭角。蔣介石看到他在《獨立評論》和《大公報》上的政論文章和有關對蘇、對日的外交政策,賞識他的才華,延攬他進入國府工作。1935年他告別學界和研究生涯,開始作官。   蔣廷黻與蔣介石既不是同鄉,也不是國民黨黨員,他卻一出道就做大官。蔣廷黻曾

擔任行政院政務處長、駐蘇大使等職,二戰結束後還籌辦聯合國善後救濟總署並擔任署長。1947年秋擔任駐聯合國常任代表,任內最大成就是在聯合國提出控蘇案和代表權案,可謂他事業的巔峰。1961年葉公超因外蒙古案被黜,蔣廷黻又兼任駐美大使。1964年春蔣廷黻返台述職,蔣介石在士林官邸最後一次召見,要他回來擔任行政院副院長,但蔣廷黻說他不要位置,他想退休,計畫退休後利用中研院的藏書研究中國近代史。翌年蔣廷黻在駐美大使任上退休,五個月後病逝紐約。   因自小接觸西式的教育與環境,蔣廷黻養成正直、坦率的個性,明知國民黨在台一黨獨大,竟天真地想要組織一個溫和的自由黨,並擁胡適做黨魁,自此老蔣和他漸行漸遠。他想

要以知識和行動報國,把一生中的黃金時代貢獻給國家,且在人生舞台上把這兩個角色演得可圈可點。尤其是在聯合國安理會和聯大會議上,每年在驚濤駭浪中護衛中華民國會籍。然而時代急速地改變,他十餘年來的折衝樽俎,一夕之間化成泡影。   蔣廷黻學貫中西,開風氣之先,懂得靈活運用歷史知識,將中國近代史研究帶入一個新的境界。學者從政是中華文化的一項傳統,蔣廷黻是一個典型人物。從哥大到清華,從大學教授到叱吒風雲的外交家,他的勤勉、剛毅、清廉,為學者從政樹立了良好典範。本書深入完整地剖析蔣廷黻的治學與從政生涯,是海內外第一本最詳實、最具可讀性的蔣廷黻傳記。   作者簡介 湯晏   江蘇海門人,幼隨父母到臺

灣。臺灣大學歷史系畢業,美國紐約大學歷史系博士。平時喜讀史書、人物傳記與文學作品。很喜歡《紅樓夢》。已退休,居紐約。   著有《民國第一才子錢鍾書》、《葉公超的兩個世界:從艾略特到杜勒斯》。   【導言】從歷史的後台走向外交的前台的蔣廷黻  林博文 自序 第一章 湖南:童年教育,1895-1911 第二章 初履美國:派克學堂,1912-1914 第三章 奧柏林、法國,1914-1919 第四章 哥倫比亞,1919-1923 第五章 南開,1923-1929 第六章 清華,1929-1935 第七章 《獨立評論》1932-1935 第八章 莫斯科-柏林-倫敦,1934-1

935 第九章 南京,1935-1936 第十章 出使莫斯科,1936-1938 第十一章 漢口:《中國近代史》,1938 第十二章 重慶,1938-1943 第十三章 善後救濟總署,1943-1946 第十四章 聯合國,1947-1962 第十五章 自由黨,1949 第十六章 華盛頓,1962-1965 第十七章 紐約 1965 結語 附錄 蔣廷黻與唐玉瑞 蔣廷黻年表 參考書目 人名索引   導讀 從歷史後台走向外交前台的蔣廷黻   前美國駐中華民國大使莊萊德的夫人莊富蘭芝(Florence Drumright),喜歡蒐集中國藝術品,在臺期間(一九五八至一九六二)曾向不少名流政要

討墨寶,其中包括蔣介石和胡適。中研院院長胡適在一九六一年六月十日寫了一首三十多年前的小詩:「剛忘了昨兒的夢,又分明看見夢裏的一笑」送給她,莊富蘭芝於一九九五年一月十四日把胡適的書法贈予加州聖地牙哥藝術博物館。胡適寫這首舊詩後八個月就辭世了。三年後,他的老朋友蔣廷黻也走了。他們都是西化文人,照西方的算法,胡活了七十歲,蔣六十九歲。從現代的標準來看,都不算長壽。   胡適比蔣廷黻大四歲,算是同時代的人。兩個人都是哥倫比亞大學博士,兩個人都愛談政治,關懷國家處境和前途,一起合辦過《獨立評論》。蔣廷黻當上聯合國大使時,還想組黨,請胡適出來當黨魁。胡、蔣都是風流才子,胡適比較浪漫,故能寫出像「又分明看

見夢裏的一笑」這樣的詩句。他有不少婚外情,晚年的最後情人是《中央日報》跑文教新聞的李青來。蔣廷黻與元配唐玉瑞生了四個孩子,後來愛上部屬的漂亮妻子沈恩欽。蔣、唐並未辦妥離婚手續(蔣曾委託律師在墨西哥訴請離婚),個性強硬的唐玉瑞曾向聯合國祕書處控訴她丈夫犯重婚罪,並在紐約聯合國廣場舉牌示威,使蔣大使和中華民國大失顏面。一九六五年十月十二日在紐約舉行的蔣氏喪禮上,唐、沈皆出席,蔣與元配所生的幼子蔣居仁陪侍沈女士,長女蔣智仁、次女蔣壽仁則陪母親。蔣死前一年預留遺囑,遺產由唐、沈兩位夫人平分。曾在中華民國駐美大使館做過蔣氏部屬的周谷,對老長官處理遺產的作法深有所感:「他對微時故劍恩情未絕,還是中國一位真

正的讀書種子。」唐玉瑞一九七九年病逝紐約,沈恩欽一九八二年於臺北去世。   學者從政是中華文化的一項傳統,蔣廷黻即為典型人物(胡適亦曾做過短暫的駐美大使)。蔣從政前對中國學術界的最大貢獻是:為中國近代史研究打開了一條新路,拓寬了研究領域,提高了治學境界,而使中國近代史的研究找到了「識古亦知今」的出路。蔣氏是個務實主義者,他希望從清季外交的得失中汲取教訓,為現實政治做借鑑。蔣氏曾任教天津南開大學、北平清華大學,他傾力搜尋史料,跑到清宮找舊檔,他也注重研究方法。當年在清華曾拜蔣氏為師的美國學人費正清(John King Fairbank),於一九七二年應周恩來之邀訪問北京時,曾在北京飯店頂樓向九

十多名精挑細選的聽眾(大部分來自中國外交部)發表演說。他在開場白中即表示,如不提他當年的恩師蔣廷黻,他就無法繼續講下去。費氏在回憶錄中說,蔣氏曾以中華民國駐聯合國大使身分對抗中共,但費氏認為這批聽眾應該是中國人第二、共產黨員第一。由於中共和外面隔絕太久,那批聽眾知道蔣廷黻這個人,可能沒有幾個。   一九六四年四月,費正清在南港中研院近史所和蔣廷黻重逢,這也是他們師生最後一次相聚。最巧的是,蔣廷黻的幼子蔣居仁(Donald Tsiang)夫人親姊妹的女兒黃愛蓮(Michelle Wong Alhanese),八十年代在哈佛大學費正清東亞研究中心(後易名費正清中國研究中心)當祕書。這位在美國土生

土長的已婚華裔,完全不懂中文,她為了要進一步了解費正清的背景,認真閱讀費氏自傳,居然被她發現她的姨丈就是費正清的老師蔣廷黻的兒子。她興奮地向費正清求證,費氏大喜過望。黃愛蓮又告訴他,蔣居仁就住在哈佛附近的小鎮。於是,透過黃愛蓮的聯絡,費正清終於和恩師後人見了面。費氏馬上問蔣居仁:你父親有沒有留下資料,是否可以捐出?麻省理工建築系出身的蔣居仁說,其父資料都在他家的地下室。居仁和住在加州的二姊壽仁商量後,決定由居仁全權處理資料,居仁開始把他父親的檔案陸續贈給哈佛。捐獻工作還未完成,費正清即於一九九一年九月去世,其高足柯偉林(William Kirby)賡續接收蔣廷黻資料,並決定不再由哈佛瓦德納(W

idener Library)圖書館庋藏,而於二○○二年九月改存哈佛燕京圖書館。當時在哈佛燕京圖書館做研究的大陸近代史學者陳紅民(南京大學博士、現為浙江大學教授),受哈佛燕京圖書館館長鄭炯文之託,整理蔣廷黻資料。陳紅民並於二○一一年以蔣廷黻資料的整理與出版為由,向中國國家社科重點項目申請到資助。二○一五年,廣西師範大學出版了二十四大冊《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藏蔣廷黻資料》。   令人無限感慨的是,以十餘年時間在國際外交壇坫上保護中華民國聯合國席位的蔣廷黻,死後半世紀,其資料和檔案卻由蔣氏當年所對抗的大陸出版,而其整理工作亦由大陸學者承乏。蔣廷黻晚年曾表示希望能在中研院近史所做研究和撰寫中

國近代史。其願望終未克實現,而近史所和國史館亦未能獲得蔣氏資料。哈佛與蔣氏毫無關係卻能擁有他的檔案,其母校哥大汗顏矣!同樣令人感慨的是,與臺灣毫無淵源的大陸近代史學者、研究韓戰與中美關係出名的陳兼(上海華東師大畢業、美國南伊利諾大學博士),數年前在維吉尼亞大學出任嚴家淦講座教授,目前又在康乃爾大學擔任胡適講座教授。這兩個例子,使人想到臺灣史學研究的蕭瑟與文史人才的寥落。   蔣廷黻於一九二三年執教南開,一九三五年告別學界和研究生涯,開始做官,起跑點是行政院政務處長。在駐蘇大使任內(一九三七年),史達林讓羈留蘇聯十二年的蔣經國攜妻子與兒女返國。多年後,蔣氏聽到蔣介石要蔣經國以﹁總統府資料室主任

﹂名義主持所有情報工作的消息時,大不以為然。他向當年捕獲中共上海負責人顧順章、並差點抓到周恩來的國民黨老特務蔡孟堅表示,要向老蔣進言:小蔣管情報,中外觀感皆差。蔣廷黻幼時讀湖南教會學校,在美國唸中學,在俄亥俄州上奧柏林(Oberlin)學院,又在哥大幾年,這些西式教育與環境,使他養成正直、坦率的個性。他明知國民黨在臺一黨獨大、老蔣大權在握,他竟天真地想要﹁自國民黨內分出一部分人士加以少數民主人士,組織一個溫和的自由黨﹂,並擁﹁愛國而又溫和的學者胡適之做黨魁﹂。蔣把他的想法告訴深獲老蔣信任的蔡孟堅,並稱要向老蔣陳述他的想法。蔡氏說,老蔣不但會拒絕你,並會對你起反感。固執的蔣廷黻答道:﹁這是我的愛

國主張,國際趨勢,他不接受,我為表達個人良心,我還是要提出的。﹂   蔣廷黻在聯合國戮力保衛中華民國代表權,但他亦知道僅憑﹁唇槍舌戰﹂,只能拖延時日,中共終有一天會進入聯合國。他向蔡孟堅強調,他此時盡力苦撐,可能撐過十年以後;政府如有彈性政策,可能留在聯合國得一普通席位,中共進入聯合國後,安理會位子更難保。蔣氏所說的﹁彈性政策﹂即﹁兩個中國政策﹂。老蔣在六十年代初即懷疑蔣廷黻和駐美大使葉公超傾向兩個中國主張,國府外交部長沈昌煥於一九六五年五月十七日對國民黨中央政策委員會副祕書長阮毅成說:「國際外交向由總統直接掌理,美國亦係如此。我國外交部長事實上是為總統之外務祕書,用人大權,由總統自己行使,

外交部長並無太大之發言權。上次葉公超之更調與此次蔣廷黻之易人,皆係總統親裁,外傳本人如何如何主張,係太過分看得起我。蔣(廷黻)有偏向兩個中國論調,故總統非更換不可也。」到了七十年代初,受到﹁尼克森震撼﹂的衝擊,國際形勢丕變,台灣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老蔣為了要保護聯合國席位,終於向尼克森政府表示願意接受兩個中國政策,海峽兩岸都可在聯合國,但中華民國要保有安理會席位,尼克森認為不可行,中共則堅決反對兩個中國政策。時代在急速轉變,纏綿病榻的蔣介石已無法掌控台灣的命運,蔣廷黻在五十年代的預言終告實現,中共進了聯合國,但中華民國卻被逐出,連「普通席位」也沒有。   駐美大使葉公超於一九六一年十月十三日

被老蔣緊急召回臺北後遭撤職,形同軟禁。蔣廷黻取代他的駐美大使職位,一九六二年一月九日從紐約坐火車到華府,一月十二日赴白宮向甘迺迪呈遞到任國書。已故外交官周谷說,蔣常年雪茄在手,健康欠佳,加上個性嚴謹,其表現遠不及葉公超,視華僑如無物,「已少與白宮重要幕僚常相聚談,又不能與美國軍事、情報單位首長暢談軍情大局世界大勢」。紐約一批國民黨極右翼政客與文人(包括立委潘朝英等)常攻擊他,認為他難堪重任。蔣廷黻夫婦於一九六四年四月最後一次返臺,停留約二十天。中研院近史所所長郭廷以在一九六四年四月十八日日記上寫道,蔣氏夫婦﹁抵中央研究院後,蔣先生向胡適之墓獻花,蔣先生氣喘似較前更甚,每登十餘級即須停步。﹂蔣廷

黻在臺期間,適值美國國務卿魯斯克訪臺與蔣介石會談,老蔣竟不讓蔣廷黻參與。如此羞辱自己的駐美大使,美方亦大感詫異,就像蔣經國一九六二年九月訪美會晤甘迺迪於白宮,蔣大使亦遭排擠一樣。蔣廷黻知道他「聖眷已衰」,在蔣氏父子心目中已「無足輕重」矣!直至回美前夕,老蔣才在四月二十三日接見他,老蔣希望他當行政院副院長,蔣廷黻則表示想在南港做研究、寫史書。一九六五年三月,蔣終於辭職,告別了近二十載的外交生涯。   蔣廷黻少壯及中年時代曾想當湖南省主席和臺灣省主席,然均落空。他是一個真正有抱負而又想做事的人,他要以知識和行動報國,而不是在書房和象牙塔中空喊口號,或寫無濟於事的政論。他把他一生中的黃金時代貢獻給

國家,在聯合國安理會和聯大會議上馳騁,每年在驚濤駭浪中護衛中華民國會籍。然而,在他死後六年,江山變色,他十餘年來的折衝樽俎,一夕之間化成泡影,黃華取代了他。   蔣廷黻曾預測中共終將進入聯合國,所幸他並未看到這個結局。他是一個第一流的近代史學者,也是一個傑出的外交家,他在人生舞台上都把這兩個角色演得可圈可點。臺大歷史系、紐約大學博士出身的湯晏,深入而又完整地剖析蔣廷黻的治學與從政生涯,是海內外第一本最詳實、最具可讀性的蔣廷黻傳記。莎士比亞在《暴風雨》一劇中說:「過去就是序幕」,蔣廷黻從歷史的後台走向外交的前台,也揭開了時代的帷幕。   林博文 自序   這本書是蔣廷黻一生的傳記,主要是講

蔣廷黻於一九三五年從政後與蔣介石三十年的「君臣」關係。他們兩人之間的政治關係與他人截然迥異,他們不是同志(國民黨),既非同鄉,亦非同宗。蔣廷黻一無憑藉而身居要津,兩人的關係很是特別,但從某些地方來看也是很有趣味的,不僅可以看出蔣廷黻湖南騾子脾氣的性格,同時也可看出蔣介石治國若烹小鮮的「藝術」。這本書與普通一般傳記不太一樣,所以吾人對這本書不可以以一般傳記視之。   蔣廷黻一生有三個人對他有重大影響。第一個是他二伯父蔣蘭圃,二伯是最熱心鼓勵蔣廷黻讀書上進的人,如果沒有二伯,他不可能受那麼多教育。二伯為了讓子侄接受良好的教育,一連換了三個私塾,科舉廢了,他送蔣廷黻上長沙明德小學,這是一所很有名的

新式學堂,蔣廷黻在明德唸了一學期,二伯認為明德虛有其表,不夠好,乃送他至湘潭的一所教會學校益智中學。蔣廷黻在益智開始接觸西方,為他開了一扇吸取西方近代知識的窗戶,開始學英文,那時他十一歲。林格爾夫人(Mrs. Jean Lingle)是對蔣廷黻一生有重大影響的第二個人。她是蔣廷黻在益智的英文老師,蔣廷黻與林格爾夫人親若母子,她是美國長老會在湘潭的傳教士。蔣廷黻十六歲那年由她幫助去美國密蘇里州的派克學堂(Park Academy)上學。他到美國讀書是從中學開始(相當於初中三年級唸起),所以他所受的西方文化薰陶遠較一般留學生深,英文也遠較一般留學生好。況且他在私塾裡唸過四書五經,除了易經外都能背誦

,故在出國前已有相當好的國學基礎,這一點與之前由容閎帶出去出洋的幼童學生又不同,故蔣廷黻說得上是一個學貫中西的人。他的中英文程度都可以做到站起來能講,坐下來能寫,運用自如,一無扞格,關於這一點,很早出洋的幼童及在他後來出國的留學生都不如他。他在美國讀書時因成績好拿過官費,沒有官費時就去做苦工,拉騾車、運煤、做農場粗工,也去餐館做企(waiter)、做推銷員,去演講、去教堂證道,為了賺錢什麼都做。中學畢業後,他本想進哈佛,但他的德文老師對他說,哈佛太大對他不好,推薦他上俄亥俄州的奧柏林(Oberlin)學院(這是德文老師的母校),奧柏林畢業後,歐戰方酣,他應青年會徵召赴法國為華工服務。歐戰結束後

,他又回美國進哥倫比亞大學讀研究所,專攻歐洲近代史;正在撰寫博士論文時,適值美國召開華盛頓九國海軍會議,蔣廷黻是學生領袖,參加了華盛頓海軍會議。一九二三年一月十日論文殺青,獲哥大歷史學博士學位,隨即返國應天津南開大學聘請教授西洋史,並開始整理中國外交史史料。一九二九年任清華大學歷史系系主任,對清華歷史教學與革新厥功至偉,同時發表了一連串有價值的學術性論文,奠定了他的學術地位。他在清華寫過一篇很長的論文,題為〈最近三百年東北外患史〉,題目雖是「東北外患史」,其實就是講的「俄帝侵華史」,他的用意是要人注意東北,激發國人的愛國心,不要隨意丟失土地。他說一八五八年的中俄璦琿條約及一八六○年的中俄北京條

約,創了一個世界上割讓土地的新紀錄─其總面積有四十萬零九百一十三方英里,即烏蘇里江以東、外興安嶺以南、黑龍江以北的土地(相當於東北加上江蘇)。   蔣介石是對蔣廷黻有重大影響的第三人。一九二三年蔣廷黻學成歸國,在南開教書,蔣介石在廣州協助孫中山籌辦黃埔軍校,他們並不相識。兩人第一次見面是在蔣廷黻歸國後十年,即一九三三年夏天,蔣廷黻應蔣介石之召到牯嶺去見他。那時蔣廷黻三十八歲,已轉到清華,並在學術界嶄露頭角,他是名教授,又是著名的學者,這次召見穿針引線的是《大公報》的發行人吳鼎昌和蔣介石的親信錢昌照。同時召見的還有何廉(南開大學教授,他們是小同鄉)。表面上看起來是「禮賢下士」,其實蔣介石想見的

主要還是蔣廷黻,因為他在《獨立評論》上發表了很多文章,如主張獨裁政治、用武力統一中國等,這些言論對蔣介石來說「深獲我心」。 還有他在《大公報》上發表很多有關對蘇聯及日本的外交政策,常有獨到的見解,深受蔣介石注意。見面時,蔣介石知道他們是湖南人,很客氣地對他們說:「湖南是出大人物的地方。」蔣廷黻禮貌回答說:「雖然湖南過去出了一些偉人,但是現在的偉人卻出自浙江。」而後蔣介石在談話中不時提到晚清名臣如曾國藩、左宗棠、胡林翼等。翌年蔣廷黻在清華教滿五年,循例休假一年,他想到歐洲看幾個新近開放的檔案庫。蔣介石知道他將去歐洲旅行,故對他說希望他能多花一點時間在蘇聯。蔣介石講這話是有用意的,因為他有個秘密任

務交給蔣廷黻,要他以蔣的私人代表身份與蘇聯外交部商談,改善中蘇關係,這在當時是極秘密的,不讓汪精衛(行政院長兼外交部長)知道,也不讓駐蘇大使顏惠慶知道。蔣廷黻到了莫斯科後,在未見蘇聯外交部次長史托莫尼亞可夫(Stomoniakov)之前,他的心情有點戰戰兢兢,但見了史氏後很愉快,所談一切都很順利。蔣廷黻立即向蔣介石提出一個很詳細的報告,並附有如何開創未來局面的建議。蔣介石即覆電嘉許,蔣廷黻的任務圓滿成功。他很高興,晚年回憶說:「我已自由,可以去研究歷史和觀光了。」蔣廷黻擔任此一密使任務是他一生的轉捩點。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一日蔣介石出任行政院長就想到蔣廷黻,十一月中旬蔣介石要蔣廷黻立刻到南京見他。

到了南京,蔣介石要他擔任行政院政務處長,蔣廷黻說他沒有經驗,也不知道「如何作法」,蔣介石說:「你能。」又說如不工作,就永遠得不到經驗,於是拿起筆來寫了一道手諭:「派蔣廷黻為行政院政務處長」。 這一道手諭改變了蔣廷黻一生,他就此離開了清華,以後再也沒有回到學術崗位上。   按照行政院組織法,祕書長及政務處長是行政院長的幕僚長,是院長的守門人。蔣廷黻與蔣介石的君臣關係從此時開始,在政務處長時期可以說是「天子近臣」,那時他四十歲。蔣廷黻在行政院做了半年後,正確的時間是一九三六年六月底,在一次小型院會上,列席的人只有蔣介石、孔祥熙、張群、吳鼎昌、張嘉璈、王世杰、何應欽等幾位要員重臣,翁文灝(祕書長)

、蔣廷黻也參加,但祕書及書記不得列席。開會時外交部長張群提出駐蘇大使顏惠慶請辭,他提名吳鼎昌、顧維鈞、徐謨等幾位候選人,孔祥熙提了王正廷。於是大家討論誰去莫斯科最適當,事實上沒有什麼討論,蔣介石突然間轉身對蔣廷黻說:「廷黻,你願意去莫斯科嗎?」還沒等他回答,乃說:「你考慮一下,三天內答覆我。」與會者對委員長的提名均表贊成,就散會了。不久翁文灝以老大哥的身份對蔣廷黻說,委員長希望你能接受這個任命,翁又說:「那是個費力不討好的工作。」但勸他接受。就這樣蔣廷黻出任駐蘇大使,那時他還不到四十一歲。駐蘇大使的確如翁文灝所說是個「費力不討好的工作」,在他任上適值多事之秋,又碰到張學良綁架蔣介石的西安事變,

而後七七事變中日戰爭爆發,蔣廷黻是外交新手,只做了十三個月即被調回。一九三八年初,當蔣廷黻離開莫斯科時南京已經失守,歸國後他先到武漢,然後轉往重慶。此時行政院長是孔祥熙(孔是蔣介石連襟),邀他回行政院重作馮婦,於是他又任政務處長。未就任前在漢口有一段空閒日子,他寫了一本只有一百二十六頁的小書,書名《中國近代史》。雖是一本薄薄的小書,完全照西洋史家寫書的格局來寫的,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別看這本書小,卻極其出色,非常精彩,裡面有很多真知灼見,道前人所未道。這本書是為蔣介石寫的,他忠告蔣介石應該學土耳其的凱末爾,中國應盡速現代化,越快越好。同時他也看到後方朝野士氣低落,在書裡叫人不要怕日本人。日本本土

很小,土地貧瘠,不足畏也。這本書就是為中國苦難同胞打氣。孔任行政院長一年後,蔣介石又回行政院擔任院長。蔣廷黻與孔祥熙及蔣介石相處甚得,但至一九四五年五月,蔣介石郎舅宋子文來接替妹婿(蔣介石)擔任行政院長,時蔣廷黻任中國善後救濟總署署長,宋子文處處找他麻煩,挖他牆角,希望蔣廷黻失敗。他知道不能與宋子文正面衝突,因為宋是蔣介石的親戚,當初他參加政府工作,有人即警告他,千萬不要與孔、宋衝突,因為他們是蔣介石近親。他與孔祥熙相處甚得,但與宋則否,雖然如此,也無必要與他們正面衝突。因此並沒有與宋子文真正意義上的鬥,但最後宋子文還是把蔣廷黻給逼走了。蔣廷黻在善後救濟總署任內雖然盡了很大的力,但是「困難之多

,阻力之大,效果之微」,不是他創辦時所曾預料得到的。   蔣廷黻主持善後救濟總署非他得意之筆,他對國家民族最有成就與貢獻的是他在聯合國提出的控蘇案。代表權案雖然也充分發揮了他的外交藝術,但其成就遠不如控蘇案意義重大。控蘇案是中國在逆境中於聯合國順利通過的一項艱巨的偉大成就,這是他一生事業的巔峰。一九六一年因外蒙古案葉公超被黜,蔣廷黻接替葉公超兼任駐美大使,半年後,他離開聯合國專任駐美大使職。一九六四年春蔣廷黻返臺述職,於四月二十三日見蔣介石,蔣介石開門見山要他回來擔任行政院副院長,輔助嚴家淦(時為行政院長)。蔣廷黻回答,他不要位置,明年他就七十歲了,他想退休,退休後計畫定居南港,利用中央研究

院的藏書研究中國近代史。翌年(一九六五年)五月二十九日蔣廷黻在駐美大使任上退休,五個月後病逝紐約。這本書主要就是寫蔣廷黻自一九三三年在廬山第一次與蔣介石見面至一九六四年四月二十三日在士林官邸最後一次會晤為止─有關他們兩人三十年的「君臣」關係。晚年蔣廷黻與蔣介石關係並不是很和諧,其故安在?這就是我寫這本書的動機。   蔣介石是一個剛愎自用的舊式軍人,他很保守,很重視中國傳統的親屬關係;在大陸上把重要位置給孔、宋,不管他們怎樣無能或不夠格,蔣介石皆曲與優容。在臺灣他很巧妙地把總統大位留給兒子蔣經國。其他則有時會六親不認,請看他那幾位優秀的留美懂洋文的「紅人」如吳國楨、孫立人、葉公超等,都是極其能

幹的寵臣愛將,曾幾何時,到後來不是放逐的放逐,就是一個個被幽禁起來,沒有一個善終。唯獨蔣廷黻是僅存的一位懂洋語且「挾洋自重」(蔣介石語)而與蔣介石患難與共、有始有終的人。蔣廷黻像蔣介石一樣,也是受洗的基督徒,但他不是個上教堂做禮拜的虔誠教徒,星期天,妻子沈恩欽與媳婦 Claire 去教堂作禮拜,他在家做 babysitter(帶小孩)。參加政府工作後,蔣介石要他入黨,但黨性不強,CC系對他不滿,他就脫離了國民黨。他畢生在蔣介石一黨獨大的國民黨政府工作,卻沒有在詭譎多端的政海中沒頂。他有什麼本事能獨善其身?蔣廷黻這個人值得研究。   本書以蔣廷黻為主,以繫年為先後。第一章至第六章是蔣廷黻早年求

學與治學。蔣介石出現在第七章〈獨立評論〉的開始,而後第八章起至第十七章都是講蔣廷黻與蔣介石的關係。蔣廷黻於一九三四年赴歐洲旅行擔任蔣介石密使是在第八章。翌年十二月蔣廷黻赴南京任官,他與蔣介石就成為中國傳統的君臣,關係至為密切。但是蔣廷黻是一個諍臣,是一個良臣,而不是愚忠的忠臣。他對蔣介石說不要神化孫中山,不要蔣經國去辦特務,開放言論自由,不要喊反攻大陸,應裁減軍備,提高人民生活水準。這些建議是叫蔣介石皺眉頭的,最顯著的例子是蔣介石不高興他與胡適組黨。他一出仕途均擔任重要職位,高官厚祿,為什麼還要組黨?他對國民黨的態度如何?他對蔣介石如何?蔣介石對他又如何?上述這些問題或類似這樣的問題常常縈繞在

我心頭,也是我所關心的。這些問題我將在書中嘗試提供答案。   中國傳記文學不發達,他卒後五十年來,我看到的只有兩本傳記,一本是陳之邁的《蔣廷黻的志事與平生》,另一本是林子候的《蔣廷黻傳》。陳書是屬於回憶錄性質的傳記,這是很好的一本薄薄小書,陳之邁文筆很好,文字優美,清晰可讀,唯對蔣廷黻生平如求學與治學過於簡略。寫「聯合國」一章最好。因為陳之邁是蔣廷黻多年朋友,又長期在政府工作,所以他可以說的、或者應該說的話就不便說出來,我們是可以諒解的。但這本書也有一些其他小誤,比如書中說蔣廷黻愛看wrestling(角力賽)。不錯,他很喜歡看角力賽;此外他也喜歡看棒球、網球及美式足球、拳賽,但在所有的球類

或競技運動中,他最愛看角力賽(中外高級知識分子喜看角力賽的較少,蔣廷黻也許是例外)。他也打網球,還打得不錯,晚年他喜歡打高爾夫球。靜的方面他最喜歡打橋牌。此外,眾所周知他喜歡看書,陳之邁說蔣廷黻除了看他本行中外歷史及國際政治的書外不看別的書,其實不然。陳之邁說他不看文藝書籍,這就錯了。蔣廷黻看書範圍很廣,且看得很快,他也看文藝書,中外都看,如《簡愛》、《咆哮山莊》、莫泊桑的短篇小說, 以及抗戰前後流行的巴金的《家》、《春》、《秋》、海明威的小說、史坦貝克的《憤怒的葡萄》(The Grapes of Wrath)、瑪格麗特‧米契爾(Margaret Mitchell)的《飄》(Gone with

the Wind)他也都看。在善後救濟總署被宋子文逼走後,他看莎翁名劇英文本《威尼斯商人》等書。每次看完一本書就習慣地在日記裡寫評論,這是一種好習慣。他的朋友傅斯年喜歡看偵探小說,沈剛伯愛看武俠小說,蔣廷黻不看偵探小說,也不看武俠小說。陳之邁又說蔣廷黻也不喜歡西方古典音樂,這又錯了,他喜歡貝多芬及莫札特。在重慶時他最愛聽英國BBC電台的西洋古典音樂。他也愛好歌劇及莎翁名劇,《哈姆雷特》(Hamlet)他看過四次。但他不像葉公超那樣酷愛京戲。有人說「他不會玩毛筆字」,這也錯了,他喜歡中國書法,尤喜褚遂良,臨的是褚遂良帖本。一九四六年他離開善後救濟總署後賦閑在上海,幾乎每天勤練毛筆字,他的親戚向

他要一幅字,他寫了一橫幅小條給他,蔣廷黻很得意有人向他要字。我說這些雞毛蒜皮小事,旨在說明為人寫傳不容易,因為像陳之邁與蔣廷黻是幾十年的朋友,尚且有如此錯誤。林子候的書比較起來很粗糙、很普通。蔣廷黻的日記及英文口述歷史(即回憶錄)對於為蔣廷黻立傳的人很有幫助,很遺憾他的口述歷史未完至抗戰初期即病故。好在他的英文日記(從一九四四年元旦至一九六五年六月三日病重為止)正好可以銜接、彌補這部分。而這部不完整的口述自傳後由謝鍾璉譯成中文,曾在《傳記文學》連載,一九七九年由傳記文學出版社印成單行本,題為《蔣廷黻回憶錄》。一九七九年美國馬里蘭大學有位學生 Charles  Lilley 寫博士論文,題為「T

siang Tingfu: Between Two Worlds, 1895-1935」(蔣廷黻:介於兩個世界之間,1895-1935),這篇論文只寫到蔣廷黻四十歲為止,著重在蔣氏中西文化背景、宗教思想來立說,頗有參考價值。蔣廷黻在《獨立評論》上的文章大都收錄於文星出版的《蔣廷黻選集》(計六冊)。蔣廷黻於一九六五年十月九日卒後,《傳記文學》出版過一期「廷黻先生逝世紀念特輯」(七卷六期)。一九七六年《傳記文學》舉辦每月人物專題座談會專欄,十一月份專題人物是蔣廷黻(二十九卷五期),這兩期一共收錄了二十八篇紀念文字,裡面有不少的第一手傳記資料。還有費正清的《中國回憶錄》(Chinabound: A

Fifty Year Memoir)裡面有一專章(第七章)題為「T.F. Tsiang and Modernization」(蔣廷黻與現代化)亦可參考。蔣廷黻是「反共抗俄」的健將,大陸學者不喜歡他是可以理解的。近幾年來大陸報刊刊登研究蔣廷黻的文章如雨後春筍,這是好現象,不過大陸的學者都脫不掉框框。有時會一窩蜂,如胡適及錢鍾書就有這種現象。二○○○年前後蔣廷黻的哲嗣蔣居仁先生(Donald Tsiang)將其父親生前日記、演講稿、來往函電、私人信件等資料計十四箱捐贈給哈佛大學,現庋藏在哈佛燕京圖書館「蔣廷黻資料檔」 (Archives of Dr. Tsiang Tingfu),可供史家採擇也。

最近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將燕京圖書館的「蔣廷黻資料檔」刊印出來,成為一套二十四冊的《美國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藏蔣廷黻資料》,此乃出版界盛事,嘉惠後輩學人,功德無量。   我寫這本書始於二○○六年,中間因寫《葉公超的兩個世界》而延誤,所以斷斷續續寫了近十年。有一位朋友問我怎麼會想寫蔣廷黻?我答說紐約聖若望大學李又寧教授建議我寫的,我首先要謝謝她,如果沒有她的囑咐則我不會想到要寫蔣廷黻。最初我寫了一篇〈蔣廷黻:求學與治學〉,先後刊載於李又寧主編的《華族留美史:一五○年的學習與成就》第二集(二○○九)及《華族與哥倫比亞大學:慶祝哥大建校二五○週年》第二集(二○一○)。復於二○一一年又寫了一篇題為〈蔣廷

黻與中國自由黨之籌組〉,在臺北「民國肇建與在美華人」國際學術研討會發表(由李又寧及中研院主辦)。這篇文章也是李教授吩咐我寫的,且題目也是她指定的。關於蔣廷黻與中國自由黨,當時尚未見有人(包括中外學者)有系統的寫過。後來我發現浙江大學陳紅民教授在我撰寫的同時,也寫了一個同樣的題目(〈政權交替之際的蔣廷黻與夭折的中國自由黨〉),也是差不多先後在中研院的另一個學術會議(第四屆國際漢學會議)上發表,這也是一種巧合。但我們兩人論文的重心、觀點及論斷並不雷同。今復蒙李又寧教授惠允上述兩篇文章重刊於本書,在此一併誌謝。另外要謝謝我的兒子寶寶(Kevin)於二○○九年幫我借到一套蔣廷黻英文日記的膠片(原件藏哈

佛大學燕京圖書館)。蔣廷黻寫日記很勤,不管再忙幾乎每天都記。他英文又好,很有文采,他的日記是很精彩的,知人論世一針見血,內容很豐富。如果沒有這套蔣廷黻日記,我是不可能寫這本書的。我久想與蔣廷黻先生後人取得聯繫,後來聯絡到了,在這裡我要特別謝謝蔣廷黻的大女兒蔣智仁(Mrs. Lillian Mark)女士、蔣居仁先生及 Mrs. Ann Salazar 為我提供了很多不為外界所知的很有價值的資料,並為本書提供照片。最後也要謝謝我的朋友林博文先生熱心協助我出版這本書。